九月中旬，江麗市一連下了一個星期的大雨，溫度驟降。
劉玉惠一個人去市婦幼保健院做產檢，結果得到了一個噩耗：胎死腹中。
沒有任何預兆，孩子失去了心跳！
最先知道消息的人是劉振華。
劉振華在名義上是劉玉惠的丈夫。
劉振華給鄭起云的秘書劉杰打了電話，劉杰知道了情況的嚴重性，小跑著進了鄭起云的辦公室。
市委組織部長趙烈正在里面給鄭起云匯報工作。
“趙部長，有個事情我需要立即向鄭書記報告，實在抱歉！”劉杰對市委組織部長趙烈說。
“鄭書記，我在外面等候！”趙烈退出了辦公室。
劉杰向鄭起云說明了情況。
鄭起云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可怕，那是他的兒子啊，莫名其妙的就沒有了？
鄭起云沉默了十秒左右，對這件事沒有做任何的評價。
“請趙部長進來！”
鄭起云要繼續和趙烈談工作。
劉玉惠在醫院進行了手術，由劉振華全程陪同。
鄭起云沒有去醫院，甚至都沒有打電話過來詢問具體情況。
省委辦公廳的電話打進了市委辦公室，談的是江麗市委常委會議上的內容。
省委肯定了經開區黨委辦公室所提“煙廠安置項目的處理方案”，并叮囑江麗市委市政府盡快落實。
市委書記鄭起云、市長李易祥、市委專職副書記唐正林、市委秘書長聶剛、經開區黨委書記陳少平、經開區管委會主任沈黎明、煙廠專項工作組書記葉愛國等人在市委會議室開會。
“經開區煙廠安置項目方案已得到了省委的肯定，請經開區政府以及煙廠工作組負責人盡快落實開展！”
鄭起云在會議上傳達了省委辦公廳的指示。
“市長，你這邊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？”鄭起云問李易祥。
“鄭書記，我聽從省委的指示！”李易祥回答。
“經開區政府這邊呢？陳書記？沈主任？”鄭起云又點到了陳少平和沈黎明。
兩人都是一致回答：“聽從省委指示！”
這樣回答看似沒有問題，但這些人口中只有省委……那么，市委的權威在何處？
鄭起云作為新上任的市委書記，對這個問題非常敏感，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。
他故意又問了問葉愛國：“葉書記，你這邊呢？你是煙廠專項工作組書記啊！”
“鄭書記，我這個煙廠工作專項組書記，只能負責煙廠落地項目，其他的一切聽從省委、江麗市委市政府的安排！”
葉愛國是官場老油子，他聽出了市委書記鄭起云的心思，于是在順著鄭起云的心意說話的同時，在市委之上加了一個市政府。
這樣既讓鄭起云聽得舒服，也不得罪李易祥和陳少平。
鄭起云見葉愛國終于提到了“市委”，對著葉愛國贊許地點點頭。
“經開區政府就抓緊時間落實方案吧，有具體情況隨時向市委報告！”
會議就結束了，鑒于葉愛國會議上的表現，鄭起云單獨留下了葉愛國談話。
“葉書記，你到江麗市也有小半年了吧？感覺怎么樣？”鄭起云以朋友的口吻和葉愛國交流。
“江麗市水美山美，是個好地方！如今的經開區在鄭書記的領導下，日新月異，正在向著一座現代化大都市邁進，未來可期啊！”葉愛國特意強調了鄭起云的領導地位。
“葉書記，經開區的確發展迅速，不過金江卷煙廠的建設才是經開區重中之重啊！”鄭起云臉上露出了微笑，“葉書記，煙廠建設工程是市委高度重視的項目，如果有什么困難，可以向市委報告，市委一定大力支持葉書記的工作！”
這是鄭起云給葉愛國拋出了橄欖枝。
“鄭書記，感謝您的大力支持！”葉愛國裝出一副大受感動的模樣。
葉愛國離開后，鄭起云點燃了一支煙，站在了窗臺前，望著天空的一團彤云陷入到了沉思之中。
淅淅瀝瀝的雨斷斷續續地飄落著，整個江麗市在一片淺灰色的光亮中，朦朦朧朧的，讓人看不真切……
劉玉惠在江麗市婦幼保健院順利完成了手術，鄭起云對此不聞不問。
劉振華守在手術室外面，劉國忠打著一把雨傘走了進來。
劉國忠已經知道了鄭起云的兒子沒了……而鄭起云的態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手術室外面空空蕩蕩，劉振華滿臉疲憊，面無表情。
“我在這里守著，你給劉杰打電話，找時間向鄭書記匯報工作！”劉國忠聲音很低地對劉振華說。
劉振華用一雙疲憊的眼睛看著劉國忠：“我找鄭書記匯報……說些什么？”
“從昨天開始你就守在了醫院，對劉玉惠的情況非常清楚，你如實跟鄭書記說！”劉國忠說。
劉振華想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，吸了一下鼻子，掏出手機給鄭起云的秘書劉杰打了電話。
鄭起云沒有時間見劉振華，但并未直接拒絕：“我先問一下鄭書記的態度，再給你回電話！”
鄭起云說不定會想知道劉玉惠的情況，這是劉杰猜測的。
劉杰卻詢問了鄭起云的態度，給劉振華回了電話，“你馬上過來吧，四十分鐘后鄭書記有時間！”
劉振華興奮地對父親劉國忠說：“爸，鄭書記答應見我了！”
說話的時候劉振華滿臉的興奮，激動的雙手微微顫抖。
劉國忠最看不慣劉振華這副浮躁的模樣，忍不住冷聲呵斥了一句：“你激動什么？想想鄭書記會問你些什么，你該如何回答！”
“鄭書記自然是問……”劉振華將目光看向了手術室。
“孩子是怎么沒的？”劉國忠說。
“醫生說有很多種可能……孕婦營養不良、缺乏運動、或意外事故都有可能……”劉振華回答。
劉國忠聽了冷冷的搖頭。
“那我該怎么說？”劉振華問。
“醫生說有很多種可能，但具體什么原因只有劉玉惠本人才知道！”劉國忠目光冰冷地回答。
劉振華吃了一驚：“這個……我真這么回答？”
劉國忠沒有說話，只是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瞪著劉振華！